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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与“下问”

1998-02-12 来源:光明日报 高 深 我有话说

对我们许多人来说,市场经济还是一门相当陌生的学问。不懂就要学。既不懂又不学,就迟早有一天要撞到南墙上。

人们对学问有诸多解释,郑板桥老先生却说:“学问二字,须要拆开看。学是学,问是问,今人有学而无问,虽读书万卷,只是一条纯汉尔。”说到这个“问”字,倒让我想起一个故事。

清代学者戴东原(即戴震),十岁上学时,先生讲,《大学》是一部记载孔子言论的书,是由曾子记述;有的就是曾子说的,又由曾子学生记述。戴东原不理解则问道:“怎么知道是孔子说的、曾子记的?怎么又知道有些是曾子说的、曾子学生记的?”先生说是先儒朱熹讲的。戴仍不解又问:“朱熹是什么时代的人?”先生说是南宋人。戴再问:“孔子曾子是什么时代的人?”先生说是东周人。戴追问:“东周与南宋相隔多少年代?”先生说大约二千年。如此戴东原更加不解:“二千年后的朱熹怎么就知道《大学》是孔子和曾子的言论呢?”先生回答不出,无言以对。

有人或许会认为戴东原不尊重老师。其实不然,他能够不懂就问,恰是一种很值得赞许的治学精神。学问学问,学识和好问从来都是根与枝干和果实的关系。市场经济是一门科学,对于科学来不得半点虚伪和骄傲。不懂就问,是实事求是,是谦逊老实,是成才者绝不可缺的途径。天地之大,历史之久,谁人能是事实上的“万事通”呢?人类不了解和不知道的事情太多了。人都是学而知之。不知不懂并不可耻,不知装知,不懂装懂,不但可耻,而且有害,害人害己害国家。

不懂者不仅要问,而且应该不耻下问。有些人向上级问,向专家问,或许并不难于启齿,要是问群众问下级,那就很难说了。《东坡题跋》中记载了两件事。一件说,画家戴嵩画了一幅斗牛图。用锦囊玉轴装好,视为珍宝。可是一个牧童看了画却大笑说:“牛斗力时,尾巴夹于两股之间,画上的牛却摇着尾巴,不像不像。”另一件则是:黄荃画的一幅飞鸟,颈和足都伸展着。有人指出:“飞着的鸟,要么是伸颈缩足,要么是伸足缩颈,没有都伸着或都缩着的。”东坡就这两个故事感慨地说:“君子是以务学而好问也。”不耻下问,把下问当做真知源泉,不论是在什么时候,对什么问题,都差不了大格。有一位革命老人曾语重心长地告诫人们:“要‘不耻下问’,要善于倾听下面的意见。先做学生,然后再做先生;先向下面请教,然后再下命令。”孔老夫子也说:“敏而好学,不耻下问”。

有的人为了掩饰自己的知识缺陷而难于启齿,有的领导因为死要面子而耻于下问。他们宁愿以某些推测和假想去冒险,也不肯诚实地向老师、向下级、向群众问一问。这种掩饰常常弄巧成拙,死要面子却丢光了面子,经营威信反而威信扫地,更严重的是往往给事业带来难以估量的损失。

问号是标点中一个特殊重要的符号,它很像一把钥匙。那些勇于承认自己知识有限的人,总是握紧“?”这把能打开许多知识大门的钥匙,并用它去铺筑求知之路、成才之路。英国大戏剧家萧伯纳对人们彼此提问和交流思想有过一个非常深刻的比喻:“倘若你有一个苹果,我也有一个苹果,而我们彼此交换这些苹果,那么,你和我仍然是各有一个苹果。但是,倘若你有一种思想,我也有一种思想,而我们彼此交流这些思想,那么,我们每个人将各有两种思想。”

当今时代,人们面临许许多多陌生的事物。陌生并不可怕。从陌生走向熟悉有一个过程,缩短这过程和过程中尽少失误的窍门只有一个,那就是学习。问,向一切行家里手问,向一切实践者问,即是学习中最便捷、最普遍、也是最有效的方法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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